从夺冠数量来看，张康阳已经与国米传奇老板莫拉蒂的父亲（也就是老莫拉蒂）平起平坐。更重要的是，张康阳到来之时，国米还是一个内忧外患、奄奄一息的豪门，在印尼老板的“折磨”下奄奄一息。

仅用8个赛季，蓝黑军团便重回欧洲一流行列。在后期资金有限、竞争压力巨大的背景下，苏宁集团合理配置资源，通过免费引援、低价引进等方式不断补充阵容，还留住了以劳塔罗为代表的明星球员，随后不断在成绩上突破，为后来者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诚然，张康阳父子一直被负面新闻包围，但单纯站在国际米兰的角度，他们还是可以昂首挺胸的。他们来的时候，是神秘的东方商人；他们走的时候，从教练、球员到球迷、媒体，无一不送上祝福。张康阳在国际米兰的成功，从他在西方足坛赢得如此尊重可见一斑。

但现实总是如此残酷，严重的资金压力提前结束了张康阳的国米时代。

为了保住国米的经营权，张康阳2021年向美国资本奥克集团借款2.75亿，加上利息，总额是3.75亿，合同还款期限是今年5月20日和21日。

由于资金压力，张康阳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偿还贷款，曾试图向美国PIMCO融资，据悉金额高达4.4亿。可惜由于橡树资本的阻挠，这笔融资最终未能完成。张康阳本人在5月18日发表文章，驳斥橡树资本的行为：

随着橡树资本融资还款日的临近，我们一直在与合作伙伴共同努力寻求友好解决方案，包括通过多种方式让橡树资本立即获得全额财务回报。遗憾的是，我们迄今为止的努力因橡树资本单方面的法律威胁和恶意行动而受阻。这不仅让我们深感失望和愤怒，也破坏了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严重危及俱乐部未来发展的稳定性。

在橡树资本的“法律威胁”和“恶意操作”之下，张康阳并没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随着橡树资本正式宣布收购国际米兰，张氏家族在这家俱乐部的印记将彻底消失。

见证张康阳在国米的结局，我们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同城死敌。曾几何时，AC米兰和AC米兰都曾被中国人掌控，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落得了同样的结局。但回头看，国米和AC米兰的中国故事还是不一样。李勇鸿的短暂成功和张康阳的八年坚持，结果是一样的，但过程却大不相同。

【来得快，去得也快，张和李的米兰梦，终究是不一样的】

2017年，一位中国商人以7.4亿欧元收购AC米兰，成为红黑军团新东家，震惊全球球迷，就连他的祖国球迷，估计也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虽然名气不大，但李勇鸿的确很大方。当时收购AC米兰的总价约为5.2亿欧元，但李勇鸿却大手一挥，帮俱乐部解决了2亿欧元的旧债。这样的势头，不禁让沉睡在黑暗中的米兰球迷们振奋起来：复兴的曙光是否即将到来？

李勇鸿的疯狂还远没有结束，他随后的举动更是点燃了整个米兰圈，在圣西罗的首个赛季，李勇鸿就斥资2.28亿，一口气为球队带来了11名新球员，分别是穆萨基奥、R.罗纳尔多、A.席尔瓦、恰尔汗奥卢、孔蒂、安东尼奥·多纳鲁马、博努奇、比格利亚、凯西、博里尼奇和卡利尼奇。

频繁的官宣让习惯了沉寂多年的米兰球迷兴奋不已，“一天一个公告”成为那一届转会窗的热词，李勇鸿甚至被球迷尊称为“李哥”，“李哥，你社会上狠人，话不多”的梗被广为传播。

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李勇鸿AC米兰”的关键词，你还能找到那个夏天的一些疯狂回忆。但就在人们梦想着“李勇鸿”的米兰起航时，梦想却如此迅速地破灭——仅仅15个月后，李勇鸿在米兰的“统治”就宣告结束。这位曾为AC米兰倾尽所有金钱的中国富豪血本无归，黯然离去。

人们不禁疑惑，他能拿出7.2亿欧元的引援成本，第一个赛季就花了2亿多买球员，为什么最后连3200万都拿不出来呢？

从天堂到地狱，崩塌来得如此之快。梦醒之后，回头看这场收购闹剧，我们不禁多思考：李勇鸿收购AC米兰到底是为了什么？

赚钱是商人的天性，李勇鸿也不例外。买球队也是资本运作的好办法，一方面可以通过电视转播、比赛奖金、商业赞助等方式产生收入，另一方面可以上市证券市场融资或者转卖，达到快速赚钱的目的。在国内资本蜂拥到国外买球队的年代，李勇鸿也加入到这股潮流中，希望扭转米兰此前的不利局面。

是的，是不利的情况，毫不夸张地说，在收购AC米兰之前，李勇鸿的财务状况就并不乐观。

李永红出生于1969年，1994年移居香港。在化州三大庄园案之一的绿色庄园非法集资案中，李永红作为共犯被通缉。主要嫌疑人是其父亲李乃志、兄长李洪强、弟弟李永飞。当时《中国审计报》报道称，“庄园开发非法筹集的巨额资金滞留海外，明显是金融诈骗行为。”

此后，他因违规买卖多伦股份，被上海证券交易所公开批评，并被中国证监会处以60万元罚款。但他就像一个神秘人，上海证券交易所既联系不上他，也查不到他名下的任何财产——他既无房，又无车。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没房没车，这只是他玩弄资本的手段之一。不过，根据当时媒体的报道，李勇鸿的经营状况确实不太乐观。一位接近李勇鸿的消息人士称，2015年之前，李勇鸿资本运作的主战场还在股市。后来因为股市大跌，他亏了很多钱，而且股市的杠杆越来越高，操作起来不方便，于是他便打算收购球队。

但李勇鸿斥资7.2亿欧元收购AC米兰，之后又花费2亿多欧元引进新球员，他的钱从哪里来？一个财务状况如此可疑的人，是如何越过重重障碍收购AC米兰的？

由此可见李永红的巧妙操作手段。首先，面对前老板贝卢斯科尼，李永红充分利用他急于出售团队的心理，稳步推进收购进程。为了向贝卢斯科尼证明自己的资金实力，李永红拿出了江苏银行的存款单和东莞银行承诺提供融资支持的证明。但据记者后续报道，李永红团队相隔数月为同一账户出具了两份江苏银行资金证明，小数点后金额相同，公章位置相同，字迹清晰。随后，两家银行相继否认向李永红公司出具过此类文件和证明。

李勇鸿在收购米兰的过程中也遭遇了不少挫折，当双方约定于2016年7月15日支付首期款项时，李勇鸿却无法按照约定拿出所需资金，因此付款不得不延期一个月。

第二、三期资金均未能按时到账，收购时间一再推迟。随着期限临近，李勇鸿仍缺口3亿欧元。无奈之下，他于2017年4月向美国对冲基金埃利奥特签下了3.03亿欧元的贷款协议。然而，即便借了3.03亿欧元，距离收购米兰依然遥遥无期。在李勇鸿的要求下，埃利奥特还为李勇鸿额外支付了3200万欧元。

没错，就是这3200万欧元，提前终结了李哥的米兰梦。

AC米兰成绩低迷，管理混乱，前期高额投入不足以带来短期收益，李勇鸿还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在电视转播和赞助上。早在首个转会窗口结束几个月后，他就因为没有按要求存入足够的银行债券而不得不推迟两名球员的转会。同时，AC米兰的财务失衡严重违反了欧足联的《财政公平法案》，被处以两年禁止参加欧洲赛事的处罚。

很多球迷被“十一罗汉”的到来冲昏了头脑，忽略了喜悦背后的危机。回头看，李哥的表象看似美好，实则危机重重，短期内依赖AC米兰庞大的IP复苏不现实，想要凭借完美的经营大举复出，现实却给了他惨痛的教训。欧足联的禁令看似是足球层面的，却也影响了AC米兰的经济效益。最终，他连借给埃利奥特的3200万欧元都还不起，也找不到新的买家。按照当时与埃利奥特基金会签订的贷款协议，AC米兰很快被收购。

2018年7月21日，埃利奥特成为米兰新东家，李勇鸿，这个曾经引起圣西罗狂欢的名字，很快走下了舞台。

2018年10月19日，李永红及其合伙人因无力归还6000万元贷款，被湖北省荆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并被下达限制消费令。此外，李永红的护照已被收缴，并被限制出境。

从始至终，李勇鸿的米兰之行犹如一场闹剧。我们很难判断李勇鸿到底是不是“赖账者”，但从他短短十个月的运作来看，他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俱乐部管理者，缺乏长远稳定的战略规划，所谓的募资也漏洞百出。

相较之下，苏宁集团虽然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但他们对国际米兰的运作确实是“投入巨大，但有回报”。

与名不见经传的李哥不同，苏宁集团在收购国际米兰时，在国内就已经小有名气。

上世纪 90 年代，苏宁作为空调市场的新秀崭露头角，当时南京的家电市场还是国企垄断，大家只知道百货商场、中心商场，苏宁是什么？没人知道。

但没过几年，苏宁就凭借“服务+低价”的完美组合闯出了自己的天地，从国有商场手中抢走了大片地盘。南方的苏宁崛起，北方的国美也成为北京最大的电器连锁企业。随后的几年里，中国最具代表性的两家电器连锁企业展开了激烈的对抗，被戏称为“美苏争霸”。

京东的到来打乱了苏宁的节奏，但也催生了苏宁的收购风潮。从2012年开始，苏宁开启了疯狂的花钱模式，一波比一波高。大家熟知的“苏宁电竞”、“PPTV”、“努比亚”等，都是苏宁的品牌。在足球领域，苏宁也在国内外布局了两大基本基地——江苏队和国际米兰。

国米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加盟苏宁的。相比李永红，苏宁集团是历史悠久的中资企业，且当时并未处于没落时期，对球队的管理也采取了稳健的策略。无论是江苏队还是国米，苏宁集团都花了不少钱。张近东曾在江苏队新赛季发车仪式上提出要求：三年夺得中超冠军，五年登顶亚洲。为此，苏宁在休赛期斥资7800万欧元引进了两名巴西外援。

在中国足球，这样的数字已经足够令人震惊。

在国米，张氏父子投入的资金更大。张康阳出任国米主席后，在发布会上明确表示要让国米重回辉煌。他还分三期给国米注资，2016年1.42亿欧元，2018年1.77亿欧元，2019年1.15亿欧元，总投入超过4亿欧元。

除了以贷款形式注入的资金外，张家辉父子还以球场赞助、训练基地冠名等形式向国际米兰支付了近2亿欧元的赞助费。

从2016年到2024年，8年间苏宁对国米的总投资额达到了惊人的8.94亿欧元。值得一提的是，国米此前曾发行了价值4亿欧元的债券，假设橡树集团最终能以12亿欧元的价格出售国米，减去这部分债务，股权价值仍有8亿欧元。减去3年期贷款的3.95亿欧元以及橡树资本享有的20%溢价份额（即8000万欧元），苏宁能拿到的也只有3.25亿欧元。即使算上橡树资本贷款中尚未使用的1.49亿欧元，苏宁在国米的投资也损失了5.7亿欧元，折合人民币44.7亿元。

相比李永红，苏宁集团的计划更长远。虽然国米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亏损状态，但苏宁集团的投入是长期且稳定的。通过良好的管理，国米近三个赛季的财务状况明显好转。如果这次历史性的租借问题得不到解决，张氏家族统治下的国米还有机会进一步进步。

【“中国骗子”、“国米史上第三任主席”】

李勇鸿离开后，愤怒的米兰球迷逐渐意识到这似乎只是一场闹剧，他们期盼已久的复兴时刻或将不得不推迟。社交媒体上，米兰球迷瞬间转而对李勇鸿进行批判，“来自中国的骗子”成为他最大的称号。

张康阳的情况则不同，他8年为国米夺得7个冠军，成为球队历史上第二成功的主席，仅次于小莫拉蒂的16个，与老莫拉蒂持平。虽然冠军奖杯的价值略逊于老莫拉蒂，但张康阳的成功管理，还是为他赢得了“国米历史上第三成功的主席”的称号。甚至有人大胆说，如果能在欧冠决赛中战胜曼城，张康阳将成为国米历史上第二成功的主席。

评价大相径庭，这就是米兰对两位中国总裁的态度。张家并没有什么独特的优势，他们到来之时，国米也陷入了危机，前几个赛季的运作也坎坷，甚至浪费了大量资金。但在逐渐进入节奏之后，苏宁集团显然对运营国米更加得心应手。随着马洛塔的球队到来，国米的阵容不断升级。从欧冠资格到联赛冠军，再到欧冠小组赛，再到欧冠决赛，国米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健，绝非冲动鲁莽之举。

执教首赛季，国米还沉浸在旧时代的悲哀之中，一个赛季更换了三次主帅，曼奇尼赛季开始前下台，弗兰克·德波尔接任，11月被解雇，斯蒂法诺·皮奥利只执教半年，斯蒂法诺·韦基便临时接任。欧联杯，国米小组赛2胜4负垫底；联赛输球多达14场，仅排名第7，痛失欧联杯资格；意大利杯止步八强。

16-17赛季的失败让人痛心，也坚定了苏宁集团加大投入的决心。2017-18赛季夏窗，他们斥资3400万欧元引进希克里格纳尔、3110万欧元引进巴斯托尼、2400万欧元引进贝西诺、2100万欧元引进达尔伯特·恩里克、2050万欧元引进加利亚尔迪尼、650万欧元引进巴莱罗。买球员的花费远超过卖出球员的收入。这些新球员中，很多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希克里格纳尔、巴斯托尼等人都成为了球队的主力，巴斯托尼目前的身价高达7000万欧元。

17-18赛季，国米将重心放在国内赛场，一批实力派球员的到来帮助国米实现反弹，最终力压同分的拉齐奥，获得第四名，挺进欧冠小组赛，时隔六个赛季重返欧冠赛场。18-19赛季夏窗，国米迎来了一笔经典引援——劳塔罗-马丁内斯以2500万欧元签下。如今，这位阿根廷球星已经成长为国米队长，身价高达1.1亿欧元，位列国米历史射手榜第八位。

正是在2018年，年仅26岁的张康阳出任国米主席，也是在2018年，国米迎来了另一笔重磅签约——前桑普多利亚、尤文图斯职业经理人马洛塔加盟球队。基于马洛塔的丰富经验，国米近几个赛季的引援和操作可谓亮点纷呈。斯帕莱蒂、孔蒂、因扎吉三人给球队带来了一定的变化，斯帕莱蒂带队重新夺回欧冠资格，孔蒂带队时隔10年重夺意甲冠军，打破了尤文图斯的垄断。因扎吉就不用说了，21-22赛季，在球队因为疫情缩减开支的背景下，国米依然夺得了意大利杯和意大利超级杯的冠军。

由于种种因素，张帅执教的国米后期在买入球员上愈发谨慎，但也创造出不少经典引援，租借回卢卡库、免费签下姆希塔良、奥纳纳均获得良好反响，在出售球员回收资金方面也有不俗表现：卢卡库7400万欧元购入，两年后以1.13亿欧元卖出；奥纳纳免费签下，仅一年后就以5020万欧元卖出……在资金紧张的时期，良性的人员转换也给球队带来了不小的收益。

此时的国米运营越来越好，主教练因扎吉对战术打磨得细致入微，与管理层、更衣室关系也都维持得比较稳定。在大家齐心协力下，国米再次夺得意大利杯、意大利超级杯冠军，甚至闯入欧冠决赛。虽然以一球之差惜败曼城，但这一系列的突破足以让世界为之惊叹。就连张康阳也坦言：

考虑到当时意甲的状况，以及与其他联赛的差距，很难想象它能走到这一步。虽然苏宁的投入有时比英超球队还要大，但受电视转播收入限制，意甲与英超的差距还是巨大的。

本赛季，就在苏宁惨败前夕，他们为国米做出了最后的贡献，凭借出色的表现，国米提前五轮夺得意甲冠军，其联赛冠军总数达到20个。

胸前那两颗闪亮的星星，或许是对张家最后的安慰。

相比张嘉，李勇鸿在米兰的职业生涯更短，也更混乱。虽然前期他花费巨资购入了11名新球员，但大部分球员都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价值。球队整体运作混乱，“二老”也做出不少蠢事。再加上长期存在的资金问题，李勇鸿短暂复苏的梦想很快就落空了。

结论

2017年4月15日，万众瞩目的米兰德比大战拉开帷幕。对于中国球迷来说，这场米兰德比不同寻常，它不仅是一场举世瞩目的两大传统豪门之间的较量，更是一场名副其实的“中国德比”。

为了方便中国球迷，米兰德比被提前到当地时间12点半开始。赛前，米兰球迷制作了一张TIFO，上面是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溜光、脸上涂满粉的男子，伸出舌头准备吃掉对方筷子上的现金，上面还写着“只许吃”，下方写着12点30分，显然是指意甲联赛为了方便中国球迷，将比赛时间调整到当地时间中午。

虽然这个TIFO充满了讽刺，但多年之后回首，却仿佛是一场破碎的梦。两支AC米兰俱乐部均由中国资本控股，这是当时华商进军欧洲足坛的典型画面。然而，这幅画面的两位主角——李永红和张康阳——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最终却走向了同一个目的地。

当一个时代终结的时候，多余的话语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人总会被主观情绪所影响，但数据不会说谎。李勇鸿在米兰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不会在米兰百年历史上留下什么波澜，但张康阳不同。他来的时候，和所有进军欧洲的亚洲商人一样，受到质疑；他走的时候，给国米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财富。日后的球迷回首今天的历史，一定会给张康阳一个更公正的评价：

国际米兰2010年代的颓势被这个30岁的年轻人终结，进入了又一个辉煌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