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银杰（实习记者张必萌）编辑/张欢（本文最初发表于2014年《南方人物周刊》）

20岁的大学生兼球迷@齐亭风音（网名）每天闲暇时打开电脑，玩一款名为《足球经理》的游戏。 学业之余，他是一名典型的巴萨球迷，关注西甲联赛，关注球队表现，熟悉球星动向。 在大学宿舍里，他和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消耗了青春和荷尔蒙。 床头上方挂着的背面印有梅西名字的10号巴萨球衣，每天下午四点就会出现在足球场上，果然会沾满灰尘。

游戏中，@切亭风音对现实中的巴萨阵容进行了调整。 “我买了一些实用的球员，卖掉了一些占据高薪名单但出场次数有限的球员，攻防更加平衡。” 他将自己的足球梦想部分投射到了比赛中。 “会费”骂方丘，但他大概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可能真的成为西甲球队的股东，实现现实中的“足球经理”梦想。

山村队埃巴尔

作为西班牙足球的旗帜，巴塞罗那和另一支西甲豪门皇家马德里都是世界上最知名、战绩最辉煌、财力最雄厚的俱乐部之一。 巴西世界杯后的夏天，两家具乐部分别以1.5亿欧元和1.2亿欧元的转会支出称霸欧洲转会市场。 这是一个由金钱推动并不断前进的联盟。 巴萨和皇马永远占据西甲最辉煌的一方，但很少有人关注每年随着升降级而起起落落的联赛垫底小球队。

2014年3月28日，西甲联赛第30轮刚刚过去，各队之间的激烈争夺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ESPN西班牙首席足球专家Sid Lowe更新了他的专栏，发表了一篇题为“勤奋小球队的意外灾难：埃瓦尔，成功的代价”的文章。 他向读者介绍了这个成立于 76 年前的团队。 目前排名西甲榜首、下赛季很可能历史首次升入西甲的球队却遇到了奇怪的情况——因为无法满足西班牙职业足球联盟对球队注册资本的要求必须达到联盟的平均水平。 支出水平的25%，也就是说，注册资本只有42万欧元的埃瓦尔，如果想要参加西甲联赛，就必须将注册资本增加到210万欧元，这意味着172万欧元的资金缺口。 一旦无法在规定时间内筹集资金，即使赛季结束获得西乙冠军，也会被勒令降级至C级。

席德·洛的文章随后被中国知名体育社区网站虎扑网西甲翻译组版主翻译并发布在网站上。 这时候网友们才注意到这个不知名的名字。 艾巴尔的团队。 在翻译文章的过程中，@出s还对Eibar做了背景调查。 这支位于巴斯克地区小村庄的球队是西班牙少有的坚持青训而不是借钱运营的异类球队之一。 由于地处巴斯克两大俱乐部毕尔巴鄂竞技队和皇家社会队之间，埃瓦尔多年来经常接收和培养许多优秀球员，比如球星哈维·阿隆索（前皇家马德里球员，今年夏天转会到德甲豪门拜仁慕尼黑） ）和大卫·席尔瓦（现效力于英超曼城俱乐部）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自3月份以来，埃瓦尔人发现他们的西甲梦想在第1251号皇家法令之前已经陷入危险。如果在8月份新赛季开始之前没有办法筹集到172万欧元，他们将无法继续参加西甲联赛。 联赛资格。 172万欧元对于埃瓦尔培养的球星阿隆索和席尔瓦来说可能还不到半年的工资，但也足以拯救这支球队了。

5月18日，在诺坎普，巴萨1:1战平马竞，丢掉西甲冠军。 埃瓦尔成功夺得西甲冠军。 虽然没能夺冠，但巴萨还是准备了丝带庆祝夺冠。 这些丝带随后被赶来的埃瓦尔人“捡到”，低价购买，最终铺在只能容纳6500人的体育场内，成为庆祝夺冠的“丝带”。

幸福转瞬即逝，随后埃瓦尔建立了官方筹款网站，正式向世界各地的粉丝发出筹款请求。 在这次“筹款请求”中，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由于球队的传统，俱乐部不愿意为了职业化而放弃本土球队的独立性。 因此，筹集资金的唯一途径就是向社会公开发行股票并限制认购金额。

虎扑网友@立即将这一消息反馈到虎扑论坛，并撰写了题为《[为了足球]SOS！》的文章。 Eibar！”的帖子，他向网友和粉丝介绍了Eibar的现状，包括筹款原因、筹款目标、网站地址、捐款门槛等信息。

埃瓦尔并不是第一支通过众筹生存下来的西班牙球队。 早在2008年，由于财务状况持续不佳，它开始向公众筹集资金。 但由于当时网络等种种限制，并没有引起中国球迷的广泛关注。

虎扑上，有关拯救埃瓦尔的帖子迅速升温并发酵。 网友们纷纷开始讨论。 每股50欧元并没有太大障碍，但最常被提及的问题是：困难重重，如何实现认购？

股权众筹页面

Eibar的小股东

2月26日，网友@天才少年052在百度贴吧发布了第一篇关于Eibar的帖子，并建立了专属贴吧。

5月27日，虎扑网友@lx213建立了第一个QQ群“艾巴尔的小股东”，一下子就有500多名粉丝涌入。 @lx213被网友称为“史上第一人”。 这位从美国杜克大学留学归来、正在北京一家金融机构实习的80后，开始在群里整理秩序、发布公告、帮忙订阅。 同时，他还认购了40股。

群里有很多像@皇rubíde这样的资深粉丝。 在埃瓦尔之前，@íde 也是皇家奥维耶多的股东。 这位在温哥华上学的球迷目前是埃瓦尔和皇家奥维耶多的双重股东。

常年泡在足球论坛的他，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了“只要4欧元就可以成为西班牙球队股东”的奇葩故事。 有网友告诉他，皇家奥维耶多即将破产，正在寻求全球公开募股。 随后他在谷歌和维基百科上搜索了有关该俱乐部的详细信息，发现这是真的。 “其实我只是看了维基百科，因为我当时了解的还没有现在多，信息来源也很少。看到这家具乐部似乎在西甲有着辉煌的历史，我以为他们不会倒闭。” “我没有多想就买了它。”

当天，@íde 通过国际转账购买了 10 股，“然后我就睡觉了。醒来后，我觉得我还没买够。醒来后，我又加了 5 股。后来我觉得这5股太好了，因为发现世界首富斯利姆的财团收购了皇家奥维多。”

正是在那个时候，Eibar的小股东认识了@Royal rubí de。 当时，他们一起在百度的Real 酒吧闲逛。 “他是奥维多的老粉丝。 他还在奥维耶多的西甲联赛中。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奥维耶多的粉丝了。 他懂得很多，给我介绍了很多奥维耶多的历史和球迷文化，包括阿斯图里亚斯德比以及青训的代表人物马德里竞技。 塔尔、卡索拉、米楚、阿德里安等等。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学习西班牙语，并且非常喜欢西班牙。 我经常在西班牙网站上查看比分和排名，偶尔也会和球队一起比赛。 在 上查看一些新闻。 他还向我介绍了奥维耶多当地的一位西班牙记者。 这位记者了解了很多关于球队的信息。”在拯救埃瓦尔事件之后，两人都购买了埃瓦尔的股票。

来自河南许昌的范@刘风慧雪，没有显赫的背景。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毕业后几乎身无分文”。 对于他来说，每股50欧元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出于对足球的热爱，他认购了1股，正式成为埃瓦尔的股东。 “因为信息传递准确，我们体育迷才知道这个比较小众的消息。以前，我们可能要等到失败后才知道。这次，我们是在社会征集两天内得到消息的；而在这两天，我们得到消息，2017年互联网金融快速发展，如果没有互联网金融的支持，大多数股东将无法完成有效的支付行为，有钱也花不完。传统银行的操作仍然非常繁琐。”

Eibar的小股东中，还有更多像@流风惠雪这样的粉丝。 网友@是一位20世纪90年代出生的江苏外籍工程师。 他事业刚刚起步，并不是一个有钱人。 但作为多年球迷，他希望能去西班牙埃瓦尔，亲自观看“他的主场比赛”。 在完成订阅的这段时间里，大多数球迷最大的愿望就是去现场观看比赛。 来自重庆的@気菜姐是重庆认购份额最多的网友，也是为数不多的女粉丝之一。 因为是公务员，@気菜女士被别人亲切地称为“王主任”。 她说：“如果这次不去，以后当导演，出国的机会就不多了。” 她来自安徽合肥。 粉丝@合肥小草收入稳定，但并不富裕。 虎扑关于拯救埃瓦尔的帖子一出，他就认购了4股。 由于他买了股票，并没有告诉即将结婚的女友，他曾欺骗她说她买了彩票。 不过，随着媒体的曝光，他的西班牙之行很可能还有另一个甜蜜的担忧，那就是他的女朋友会陪着你。

程航，虎扑创始人

社区的力量

当埃瓦尔事件在虎扑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时，虎扑体育创始人程航还在美国出差。 他笑称，他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但他完全能够理解。

今年5月25日，程航与中欧CEO班的同学一起飞往葡萄牙里斯本光明球场观看欧冠决赛。 “在现场的感觉是，我不把自己限制在比赛的两个小时里。” 一下飞机，程航和朋友们就发现机场里挤满了粉丝，就连市中心的广场上也挤满了粉丝。 都是在去体育场的地铁上。 “我们在终点站上了车，几位马竞球迷上车，下一站又上来几位皇马球迷，然后他们就在两边同一节车厢里，在那儿唱歌。”和我一起去的中欧CEO班，他们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比赛，这种有感染力的能量。他们都是50多岁、60多岁的大企业主。一个穿着皇马球衣，一个穿着皇马球衣。穿着马竞球衣，在地铁里，看完比赛回来大家都可以唱皇马队歌。

原《体育周刊》副总编辑、现任网易门户网站副总编辑严强认同足球带来的凝聚力。 他表示，足球对于一个社会的诚信非常有帮助，可以让人精神上更加充实。

虎扑主编陈忠杰和主编张帆作为领导者参与了艾巴尔事件。 该事件自虎扑论坛首次发起以来，虎扑也全程关注并参与了整个事件。 在论坛上，张帆不仅收集了有关Eibar的翻译文章和相关信息，还收集了来自粉丝和股东的信息。 以积极的面貌首次出现在更广泛的国内球迷和媒体的视野中。

整整三个月，艾巴尔股份的认购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小股东群体内，大家还在积极讨论成为股东后的美好前景。

作为《足球经理》游戏的忠实玩家，@ 希望埃瓦尔能够成为一家与豪门相媲美的大俱乐部。 他还利用比赛中的详细数据，为艾巴尔提供了一系列“物美价廉”的收购计划。 但现实或许不允许他实现自己的愿望。 虎扑编辑张帆告诉记者，中国股东的这些想法与中国足球理念并不相同。 整个西班牙巴斯克地区、加泰罗尼亚和其他地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和种族差异。 各个俱乐部的经营理念以及根植于当地的足球文化明显不同。

多年来，Eibar一直保持着无负债经营的传统。 本次股权出售也是以独立经营为基础，??避免恶意收购，并设定了每人最多2000股的限额。 中国球迷习惯用中国方式思考。 升入英超后，他们开始考虑购买球星、征求赞助、搬迁场馆、开发中国市场等，甚至推翻过去。 但实际上，当地人的风格更慢更独特。 我以自己的方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关心其他事情。 这就是思维的差异。

另一个是法律问题。 中国股东购买Eibar股份时，并没有收到第一笔正式确认函，只收到银行付款证明。 从法律角度看，这应该是一个程序不完整、存在第三方催收可能性、资金进入俱乐部账户的方式缺乏规范、不透明等问题，以达到筹集资金的目的。 从法律上讲，对于中国球迷作为外国人是否有权持有俱乐部股票、如何持有、利益和责任，并没有相关解释。 本次发行时，未收到通知等书面证明。 简而言之，股权和资金流向模糊，没有事先确认或通知的具体信息。 法律和判例方面还有很多方面需要完善。

虽然很多粉丝都有类似的担忧，但也有一些粉丝表示不在乎。 @表示，他的股份只是为了做好事，无意用来套现。 “俱乐部升入西甲后，未来会发展得很好，升值并不一定意味着套现。”

@íde 说埃瓦尔上赛季踩着皇家奥维耶多进入了西班牙乙级联赛。 虽然他颇为怨恨，但团队遇到困难，还是得帮忙。 不只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增强参与感。 总共认购了3股，他认为这是一笔很大的交易。 “股东可以拥有现场观看比赛的权利，但你要知道，埃瓦尔的季票目前售价为每张200欧元。”

最终筹款金额

感谢中国股东

8月25日西甲开赛前，成功筹集172万欧元的缺口，并完成球队注册。 虽然具体募资数量和金额尚未披露，但可以肯定的是，西班牙球迷仍是本次募资的第一大股东，其次是美国球迷，中国球迷成为第三大股东。

西甲首轮对阵巴斯克老牌劲旅皇家社会的比赛中，球场看台上挂出了“感谢中国股东支持埃瓦尔”的横幅。 经过90分钟的激战，球队最终1-0击败皇家社会，完成俱乐部西甲历史首场胜利。

埃瓦尔的小股东群体中，熬夜观看比赛的中国股东们兴奋不已。 这种“自己的球队”击败强队的经历，过去只发生在电脑游戏中。

而这面横幅是虎扑驻西班牙足球记者付宇在比赛前一天，带着全体中国股东的厚望，独自前往埃瓦尔时写下的。 此前，他已经给俱乐部打电话一个多月了，但始终无法接通。 无奈之下，他找到了当地派出所。 警察告诉他，他是埃瓦尔党的成员。 电话打不通的原因是连接俱乐部的电话线坏了。 电信局的人正在休假，无法修复。

在“小山村”埃瓦尔，傅宇受到了俱乐部营销总监赫马的招待。 为了感谢世界各地粉丝的支持，盒马计划在揭幕战中用各国语言向粉丝致谢。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付宇帮忙写下了凌晨让中国球迷兴奋的横幅。 。

埃瓦尔足球队感谢中国股东制作的广告牌

此时，只有16名工作人员的埃瓦尔在赶赴西甲后已经是手忙脚乱。 俱乐部现在最繁忙的任务恐怕就是为全球认购股票的球迷发行股票。 盒马还请付宇转告中国粉丝不要着急。 俱乐部已经在加班加点，相信股票将在两个月内发行。 分配给中国股东。

年轻的董事长亚历克斯非常平易近人。 听到付宇是中国媒体的人后，他的眼睛顿时一亮，从办公室里拿出了一个相框。 里面是一家香港报纸的体育版，有一篇关于埃瓦尔成功进入甲级联赛以及俱乐部筹款的文章。 他说，他去香港时，一位朋友在地铁里发现了它，所以他把它捡起来装裱起来送给他。 傅宇告诉埃瓦尔，埃瓦尔现在已经是中国知名的俱乐部后，主席开心地笑着说道：欢迎中国球迷前往巴斯克自治区，来埃瓦尔看球！

对于虎扑和张帆来说，募资阶段已经过去，艾巴尔的小股东又重归平静。 大家开始更多地聊天，讨论足球、比赛和生活。

@奇诩风音的学习还将继续，@蔬果王和@六风慧雪的工作也逐渐走上正轨。 对他们来说，这些股份只是对足球的热爱，并没有想过从中赚钱。 根据实际情况，踢西甲会花费不少钱，这些钱将用于俱乐部引援和外出比赛费用等，如果他们本赛季成功保级，他们将增加投资和支出比例。 股东中，大家对埃瓦尔谈论最多的就是不想等到明年5月联赛结束，俱乐部就降级。 那就太丢人了。 事物。 现在我们了解到的赛程是，埃瓦尔将在圣诞节前主场迎战皇马，大家都在想着组建一个“股东团”去现场加油。 首先，作为股东，可以获得进入体育场包厢的权利； 其次，你可以看到自己的球队对阵皇家马德里，这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股东的美好愿望也成为张帆的“烦恼”，而粉丝的愿望则成为虎扑下一阶段的重点规划目标。 如何让中国股东分批前往西班牙埃瓦尔主场看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集团所有者lx213不可能是第一批幸运股东之一。 他即将开始新的工作，不能请假。

希德·洛说，我们看足球是为了看看人类如何挑战自己的身体极限，发现球场上的惊喜。 当我们为某个目标而感到高兴时，这些喜悦与功利主义无关。 足球是一种技术、一种风格、一种比赛。 累了身体，滋润了心灵。 无论如何，这个夏天，对于这些中国球迷来说，他们做出了最纯粹、最伟大的举动，一切再好不过了。